泠泠夜歌

Plastic Tree：空殼之下窺見的新芽

緊接著新單曲「／Dolly」，將於9月24日發行第九張專輯「」的Plastic Tree。製作期與live的排練重疊，一直奮鬥到最後一刻，感覺上根本不可能擠出時間進行訪談，但是在最後一次排練抓緊最後機會終於逮到了他們！本月號率先讓您一窺新專輯的全貌，並進一步探索龍太朗（Vo.）所言"人類脫下的空殼"這個標題的真意。空殼之下窺見的，究竟是照耀未來的花朵，夢境與幻象和謊言交織的現世之花，或者是......？──上個月取材的時候（7月7日），龍太朗說「想在許願用的短冊上寫”請再給我一週的時間”」，那時候製作中的專輯終於完成了呢。
龍太朗：是的，雖然覺得做不出來，最後還是完成了。前天左右終於結束調整，讓我覺得人啊，只要努力真的就能完成呢。

──專輯名叫「*」，第一首歌「」是龍太朗的詞、正的曲子。這首歌開頭是節拍器（metronome）的聲音嗎？
正：可以說是序曲、開場曲吧。覺得在兩首曲子間插入SE（sound effect）風格的東西應該會很有趣，效果器音就是這種想法的具體表現。

（：漢字可作”空蟬”，意即蟬脫下的空殼。用片假名的原因，從之前的訪談看來應該是由於可以作各種聯想，所以不用特定的漢字。）

──這聲響讓人自然而然覺得「pura的時間」要開始了。
龍太朗：就是說啊。第一首歌有點詭異不協調*的感覺，另一方面似乎是只有我們才能做出的氣氛。

（：應該是怪奇、詭異、不和諧的意思）

──接下來的「」（tetris）*是龍太朗的詞曲。與主旋律交織的吉他還有cutting*的方式都很有風格，一時還以為是的曲子呢。
：因為他叫我隨自己喜好發揮（笑）。很ROCK的風格，一股勁地撥著吉他。
龍太朗：整個很爆炸呢。這是（製作期）後半做出來的曲子，歌詞也一直寫到最近，很傷腦筋。關於這首歌他們說「這首一定會很棒，來做吧」，在前置作業的階段做過很多改變。

（Tetris==俄羅斯方塊）
（指吉他演奏法的mute cutting，撥弦（picking）之後，用右手側面輕觸吉他弦削弱聲音，重複這個動作會使吉他發出”鏘---鏘---”的清脆聲響。簡單地說，就是前奏那個鏘～鏘～鏘～的聲音）

──上一張專輯「」製作的後期龍太朗發燒了，這次沒有誰又倒下了吧？
：健康狀態沒有問題，但精神狀態真的是狼狽不堪（笑）。
龍太朗：可能是因為時間不夠，這張專輯的門檻又很高吧。畢竟是（被譽為最高傑作的）「」下面一張…去年那樣的一年，大家有志一同想做一張有特殊意義的專輯，也覺得做出了相當有份量的東西。

──去年的這個時期，說過「已經什麼也做不出來了」，還有「接下來不知道要做什麼樣的曲子才好」這樣的話呢。
：真的是什麼也想不出來，至少我是這樣。不過拼命擠還是會擠出來，這次體會到了這點。
正：果然要做出新的東西還是需要時間的。
龍太朗：真的是難產啊這次。寫出曲子就趕快拿去找團員商量「這個怎麼樣？」，大家覺得好的話馬上說「快去市區錄音室！」，已經到了不這麼趕就會來不及的程度。還有些曲子是進了錄音室才寫出來的。

──如此緊迫的情況下，「」也被選中了。
龍太朗：是的。最令人開心的是團員們對這首歌有興趣，對我說「來做這首吧」，錄音的時候大家也想到了很多主意。

──緊接在單曲化的「」之後，是「」（melt，融化）彷彿燈光點滅的聲響。這首詞曲都由正負責，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，就像是「幻想畫軸*」一般。
正：想要用跟以往不同的方式，來呈現比較重的音樂。雖然音樂的感覺有點modern heaviness*，不過我做這首歌的目的並不是要達到這種風格，只是當作一種表現手法。

（原文是”繪卷”，就是用一連串圖畫表達故事的捲軸。）
（．=modern heaviness：日本特有的音樂種類名稱，歐美並無此分類。1990年代初期的post-thrash、groove-metal大致可以歸在這一類。簡單說來都是融入了hardcore激烈元素的重金屬。）
參考：
thrash metal：http://baike.baidu.com/view/344337.htm
groove metal & thrash metal：http://tieba.baidu.com/f?kz=252158871

──下一首歌「Dummy Box」。作詞作曲是，一開始吉他與貝斯就同步彈奏一樣的節奏，聽起來非常簡潔明快。
：有種「強力推薦」的感覺吧？我想說每個樂器的部分都簡潔有力這樣也不錯。反正在live上應該會有所改變。

──乍看之下歌詞充滿了謎耶…
：我想我不用寫那種看了就覺得「啊啊我懂我懂！」一目了然的情歌吧（笑）。這種撲朔迷離、很有想像空間的詞也不錯。

──接著「Q」是正的詞曲。這個Q是哪個單字的Q呢？
正：由這首歌聯想到的單字很多都以Q開頭，所以取了這名字。

──Question的Q之類的？
正：對，還有歌詞描述的是單獨一人的世界，所以也是Quiet（寂靜）。希望大家聽的時候能發掘更多的東西。

──乍聽之下像是吉他獨奏的那個聲音，究竟是什麼？
正：要說樂器名稱的話，那個叫hammond organ（電子風琴的一種）。

──是誰演奏的呀？
：電腦君（笑）。
正：在先生的命令之下（笑）。成了吉他與風琴的齊唱（unison）。

──所以很有復古（retro）的感覺吧。
正：是啊，我也感受到了某種鄉愁（nostalgia）的氣息。一些sequence*是請小中幫忙弄的。

（music sequencer：重複音樂資料自動演奏的裝置或電腦軟體，自動演奏裝置）

──下一首「」（fiction，虛構、小說）是龍太朗作詞、作曲。剛開始覺得有種吹著口哨、悠遊於黃昏時刻的感覺，忽然就飆了起來！後續展開和音調都很意外的一曲。
：是啊（笑）。從這首歌開始，我已經沒辦法說明寫的時候在想些什麼了。自己都還沒冷靜下來好好聽過。

──才剛出爐還熱騰騰的嘛。曲子的最後陷入一種混亂狀態。
：我自己感覺是會讓人想填上那樣的歌詞的曲子。不這樣寫不行的感覺。
龍太朗：邊聽曲子邊挑選要用的詞彙，結果選出一堆奇怪的東西（笑）。最後變成很有自己個人風格的一首歌。

──最後一句”穿越大氣層的Good-bye”之後是鋼琴的聲音，這點也出乎意料之外。
正：啊啊跟（下一首歌）「斜陽」之間嘛。
：那個鋼琴是正君彈的。寫著CASIO的演奏型鋼琴（ground grand piano，謝謝Raven指正:-D）。
正：那段鋼琴可以當作「」的結尾，也可以當成「斜陽」的前奏，算是銜接曲子之間的橋樑。

──「斜陽」是龍太朗的詞、的曲子對吧。
：第八、九首這邊是用直覺在寫歌的。歌詞的話我覺得自己寫不出來，於是就說「拜託你了」。
龍太朗：所以我就說「好的，我來寫」這樣。在我心目中，這首歌充滿慘痛與鄉愁的味道。
：那是因為作曲的時候想了很多，不過我想不起來起頭是什麼。請給我時間去理解這首歌（苦笑）。

──連作者本身都無法理解的曲子，要怎麼演奏呢？
：邊錄音（邊理解）吧。要在有限的收錄時間裡面想出辦法。

──「斜陽」的最後出現了gamelan*的聲音…
正：那是用錄音室現場的電子琴錄的。叫我想到什麼就彈出來看看，結果感覺有點恐怖。

（gamelan：印尼的民俗管弦傳統樂器，裡面有竹木琴、鑼和其他管弦樂器）

──下一首則是詞曲的「GEKKO OVERHEAD」*。
龍太朗：這次所有曲子都跟以往很不一樣，不過我特別喜歡（GEKKO OVERHEAD）這種曲子。曲風可說是EMO guitar rock*的直系血親，也充滿pura的風格，這點進錄音室頭以後從頭到尾不曾動搖。

（GEKKO：似乎是日本CPU廠商還是型號…？GAME CUBE用的CPU即是GEKKO。）
（EMO：龐克的一支，原指”情感化的硬核=hardcoree”，現在已成為一個□鬆的音樂範疇。音樂性多樣化而難以精確界定，大致上洋溢著速度感，以明確的節奏和醒目的吉他為基底，搭配鋼琴、電子琴、電子合成音=synthesizer，加上飄散著哀傷的旋律和主唱為其特徵。
參照：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6%83%85%E6%84%9F%E6%A0%B8）

──剛剛提過那個gamelan的聲音，跟後頭間奏的亞洲風格相互呼應呢。
：啊啊，有鼓的聲音吧，咚咚～這樣。（這裡指的應該是傳統鼓，而非一般drum set裡面的鼓。）

──原來是鼓啊～。然後氣氛一變，由治癒風格木吉他（acoustic guitar）開始的「」（balloon，氣球）是正作詞作曲的吧。
正：DEMO帶的時候是用電吉他，後來覺得這曲調用木吉他比較好。

──很適合木吉他，而且讓人覺得是龍太朗說過的，在家中陽台做出的曲子。
龍太朗：啊～～雖然是正君作的曲，可是DEMO帶是在我家錄的。那時在陽台想到了什麼嗎（笑）。
正：這叫陽台音樂家？（笑）隨興所致想到的曲調，然後去到小龍家剛好有吉他（就這樣錄了DEMO）。
龍太朗：看到正君邊彈吉他邊哼著歌，我就說「聽起來很好啊，把這個做成曲子吧？」，然後趕快打開Pro tools（一種電腦錄音混音軟體）、作曲，錄完正君就回家了。後來大家見面交曲子的時候，正君就跟我說「對了小龍，我把”那個”弄好了唷～」這樣（笑）。

──然後就成了專輯不可或缺的曲子。「」結尾像是在遊樂園錄下的聲響，跟後面「～（alone again～）」銜接得很好呢。
龍太朗：「～」是我最近越來越喜歡的一首歌。前天剛剛重新混音完，聽了之後覺得真是寫了一首不錯的歌。

──太慢了啦～單曲發售的時候我就覺得，你對自己評價太低了。
龍太朗：本來就是這樣嘛（笑）。在live上演奏過之後慢慢地越來越喜歡，改了混音收到專輯裡面以後，才更能用客觀的角度去評價。

──有些事情是經過一段才能夠理解的。接著是初回盤最後一首歌，龍太朗作詞作曲的「記憶行」。這首歌給我的印象，打個比方就像約翰藍儂的「image」那樣，有機會流傳後世。
龍太朗：這真是最好的誇獎了。寫每一首曲子都有想傳達的意念，而這種憂傷（mellow）的旋律變得特別重要，寫的時候相當苦惱。錄音也很辛苦，本來想說這首曲子這次就不要收了…我試著這樣告訴大家，結果回應是「不收的話可不行啊！」（笑）。逼近臨界點非常辛苦，但是能寫出來真是太好了。雖然歌詞很沈重（苦笑）。初回盤就在這首歌嘈雜的音效中結束。

──接下來是普通盤才有的曲子了。「記憶行」最後放入的那個雜音，有點像是夢裡才會出現的恐怖曲調。
龍太朗：在錄音室走廊拿著走音的gut guitar（羊腸線的古典吉他），想說能不能用REPLAY的合音彈奏不同的旋律，所彈奏出來的。這樣的作業也很好玩。

──然後第16軌「closer」，作詞、龍太朗作曲，這首還真是相當具有爭議性的作品。
龍太朗：連歌詞都很新穎呀。
：寫的時候越寫越過份（笑）。想說寫到這種程度應該也不會被罵吧，就拼命給他寫下去。

──可是唱的是龍太朗，所以聽的時候會嚇一跳。
龍太朗：會這樣嗎？我覺得歌詞是受曲子呼喚寫出來的東西，唱歌的時候會盡量以作詞那個人的感覺去唱。唱小中的歌詞的時候眼睛會變大，唱正君的歌詞會變金髮還會變瘦（笑）。這首歌調子比較簡單，很快就寫出來了，所以就找小中說”幫我寫歌詞～”。成果讓我覺得”這可不是客套話，真是太讚了！”。
：哼哼哼哼（笑）。人家說別人的曲子更能激發填詞的靈感嘛。

──「」之後又誕生了一張大作呢。
龍太朗：是呀。雖然錄音太辛苦現在整個人放空，還是覺得能做出滿意的東西真是太好了。身為與音樂相關的一份子，做出自己也想聽的音樂是最開心的。現在在家裡一直聽呢。
：我想說要聽，就把片子放進電腦，然後硬碟就秀斗了。

──所以是還沒聽囉？
：對，還沒有仔細聽過。
：我聽過了。聽了好幾次。怎麼說，能做出完整的東西我很高興。目前為止我們的東西，有像常常提到的「Puppet Show」那樣一股衝勁做出來的，還有圍繞一個概念完成的，兩種總是沒辦法融合，這是一直以來面對的課題。總是會偏向其中一側。雖然那樣也沒什麼不好，不過這回總算完成了（合而為一）這個課題。曲子之間沒有太長的間隔，但是前後聽下來不會有違和感，也能清楚區分每一首歌。另一方面以專輯的角度又可以當成一個整體，能夠做到這點我很高興。

──這些話，真想讓半年前說「我已經完了」的你自己聽聽看呢。
：對啊。可是如果沒有那樣的想法，只會擺架子的話是沒辦法進步的。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，要作什麼樣的東西，創作的時候不給自己一些試煉不行。
正：最後都必須面對挑戰才行。越有經驗越會反問自己，難道只是把曲子做出來就夠了嗎？

──嗯…隨著年資的累積，越來越沈重了呢。
：即使如此還是希望保持這種沈重。
正：如果自己能隨著進步的話。只想著負擔當然很辛苦，但是結局能做出好作品還是很開心的。
：只是我會搞不清楚哪個時點應該高興。是專輯完成的時候呢，在live上演奏的時候呢，還是錄完的瞬間。
：每個人都不太一樣吧？我是連錄音的過程本身都很喜歡。

──站在觀眾的立場，專輯發售跟live的時候都是很開心的。大家在東京等著你們的巡迴「蝙蝠族」（STEREO蝙蝠族=雙聲道蝙蝠族）。
龍太朗：好的，我們會（像蝙蝠一樣）翩然飛去。黃昏時刻請大家等著我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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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譯感想：

1. 根本沒解釋「人類脫下的空殼」這個概念吧！（爆笑）
2. 製作期異常地短，應該是要提前到9月發片的緣故。十月有許多大牌，發片期相撞的話會影響銷售量，因此提前到九月，就商業操作來看是很理智的策略.....只是難為了創作者（苦笑）。
3. 音樂專有名詞很多，我頭疼了。Modern heaviness跟EMO兩者都是很廣泛的音樂概念，找到說明但一時無法消化吸收，所以把百度的URL貼上來，請大家自行理解....OTZ
4. 洋洋灑灑三千餘字的訪談，講了很多專輯內容，卻仍然無法想像是什麼模樣！就某種意義來說會成為神盤也說不定。嶄新的風格、大量使用混音器材、前所未見的太朗曲阿明詞，再再提升我的期待。
5. 果然一提到創作，沒寫歌的那個人就不講話XD
6. 比喻成約翰藍儂會不會太□害！記者你真是會說話（笑）
7. 訪談中可以一窺創作的艱辛，身為業餘創作者，竟也心有戚戚焉。
8. 阿明表示對新專輯的整體性感到滿足，終於不糾結了。先不論糾結是他的性格、習慣、還是創作必經之路，至少能看見他自我肯定，這就很令人開心了。也許他終於超越了自己。
9. 龍太朗不一樣了，成長了，開悟了，成仙了（錯）。一直以來圍繞在他周圍，混合了童稚和衝動的那種浮動不安定的粒子，好像忽然找到了適當的組合方式，變得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。然而他本人似乎也已經強大得能夠控制，將大部分能量好好地維持在體內，散發出一圈穩定均衡的光。

「怎麼說，好像打開TARDIS的門看見了一個宇宙，龍太朗身上原本浮動不安的能力，似乎突然有了規律一下子發散出來」
「就像TARDIS之心的能量被博士很好地控制起來那樣」

「啊！所以龍太朗就是個TARDIS！」

「那不是变成了宇宙的核心力量了，，太可怕了 」
「愛吃布丁的TARDIS，我看宇宙要毀滅了－▽－」
「我怕他把宇宙給吃掉 」
「不是TARDIS而是極限□洞嗎.............」


～以上是聊到離題的對話內容（笑）。